黎為昇


一輛輛用來載貨物的車來到雅各的家門口,雅各的心甦醒了,頓時他的心彷彿已經跳躍到埃及,期待見他多年失散的兒子──約瑟。

他帶著一切所有的,包括屬他家族的人、牲畜、財產,從伯利恆附近的以得臺出發,1沒想到這浩浩蕩蕩的車隊,竟然在去埃及的半路上,轉到別是巴。

別是巴背後的故事


別是巴,是雅各年輕的時候常常活動的地方,他們之所以會住在別示巴,乃是他的父親曾被非利士人嫉妒,他們祖傳的水井一直遭非利士人無情的破壞,但他的父親一再退讓,卻也一再發掘新的水源,最後讓非利士人懼怕而主動求和。

在結盟的那天他們居然又挖掘到新的水井──示巴,也就是盟約之意,也或許是他們的第七口井。2他父親稱那地方為別是巴,這別是巴不僅僅是有水,成為適合他們居住的地方,也是他父親能夠戰勝紛亂,冷靜地應付別人的傷害,為這事件畫下美好的句點。

但對雅各來說,別是巴卻是改變他人生的起點。當他得到長子名分之後,他哥哥放話要在父親以撒過世後殺了他,他黯然地離開了別是巴,3從此展開另一段人生的旅程。如今他即將要帶領全家離開迦南地之際,又回到別是巴,是否意味著他與他的家人即將開啟另一段人生的旅程。

第一次他從別是巴離開時,他帶著傷痛、孤寂、不解的心境出走,他質疑他的未來,他連是否能存活下來的信心都喪失了,難怪他在伯特利夢見天梯之後,他祈求神保佑他,使他能順利到哈蘭,以後能平平安安回到他父親的身邊。但這一次明明是滿懷希望的離開,明明是要到貴為宰相的兒子那裡去,為何他的內心是如此忐忑不安?

這也難怪雅各會有這樣複雜的心情。其實當他出發之後,他冷靜下來,想起他的祖父亞伯拉罕去了一趟埃及後,家庭風波不斷;想起他的父親以撒在南地的庇耳拉海萊遇到饑荒後,竟然選擇更遠離埃及的方向──基拉耳去,因而一生未曾踏到埃及,卻蒙受神大大的祝福。

如今,他竟然帶領一大家子的人下到埃及,是福?抑是禍?他會不會步入亞伯拉罕的後塵?他會不會因此而惹神憤怒?他害怕神不會認同他一家子的行動;他害怕他死在埃及後無法葬在希伯崙,他家族的墳墓裡,無法繼續以相信的心等候神的應許;他害怕他的家族在埃及定居下來後,被埃及人同化,喪失擁有後裔、土地與君王應許更大的福分……。他愈想愈害怕,再想下去,他愈來愈不敢走下去,他必須先通過神這關。

到別是巴尋求神的保證


當初他父親以撒雖然在利河伯得到寬闊之境,不用一兵一卒換來和平,但以撒還是心有餘悸,仍感到不安,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紛爭結束?還是另一波爭奪戰的開始?他要的是神的保證。直到神在別是巴向以撒顯現,要他不要懼怕,神以應許向他保證之後,以撒便勇敢地踏出一步,主動設宴接待非利士人,並彼此起誓立約。因此雅各效法他的父親,也上別是巴去築壇獻祭。

雅各在別是巴築起祭壇,向神尋求祂的旨意,這與第一次從別是巴出來的雅各不一樣了。他要向神確認他這次與約瑟同住的行動,是否合神的旨意。

過去的他,只要合理的,只要是不違背大原則的,他就立即行動,從未把他的選擇放在神面前來檢視一番,因此他義無反顧地爭取長子名分、離開故鄉、選擇拉結為妻……,雖然沒有太大的瑕疵,但抉擇的過程中,他從未邀約神參與這些重大的決定或選擇。

現在的他,即使是與失散多年的兒子同住,這麼理所當然的事,他竟交出決策權,學會如何在任何的抉擇之中,不願意讓他的選擇帶有一絲絲遺憾,他要神滿滿的祝福,確實的保證。有了神的保證,無論前景是符合他起初所期待的與否,都不致於陷入後悔的疑慮,如此不懼怕起初所決定的初衷,才可能有信心突破種種的難關。

神在這件事上,從未要求雅各到別是巴去獻祭,乃是雅各自動去了那裡,這裡的「獻祭()」是複數,表示雅各可不是獻祭一下就交差了事,好像向神道別一般;而是他持續地獻上祭物,直到神滿足為止。雅各以事奉神,滿足神的態度「獻祭」給神,他便反省自己若將所有的人與財產帶到埃及,這是否是正確的選擇。雖然神曾告訴他的祖父:「你的後裔必寄居別人的地」,但他不願以自己的意識,強將這預言與全家下埃及的事情連結在一起,以此來安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。

當神向他提出可以下埃及的保證後,「雅各就從別是巴站起來(直譯)」,4「站起來()」是指從一個坐或躺的姿勢站起來,這也意味他本有定居別是巴的想法。他願意放下他的主權,將他所有的放在別是巴的祭壇上,包括與約瑟同住,到埃及定居的決定,這也意味神若不同意他家族定居埃及,他這趟去埃及只是希望在未死以前,探望多年未見的愛兒,然後他便回到別是巴居住的打算。

選擇的主權交出來便有「或這樣、或那樣,主必預備」的坦然,這需要對神更多的信任,需要放下自我意識的勇氣,這種過程便是滿足神、尊重神,也是真獻祭。

神溫柔呼喚的回應


夜間神出聲了。
「雅各,雅各」神溫柔地呼喚他的名字。
「我在這裡」雅各回應神。

神這種兩次叫名字的呼喚聲,還是雅各第一次經歷到的。5這樣的親密的互動,也曾發生在他祖父身上,那時神要他的祖父在獻他的父親的時候,也同樣經歷神兩次叫名字的呼喚聲。

「我是你父親的神」神告訴雅各,無獨有偶的是,當初他父親上到別是巴的時候,神也是這樣地告訴他父親──以撒。神之所以會稱自己為「你父親的神」,祂就是要告訴以撒:「我如何帶領祝福亞伯拉罕,如今也是如此對待你;我是如何記住我與亞伯拉罕所立的約,也必守約使你承繼亞伯拉罕尚未成就的應許」。同樣地,神也是如此告訴雅各:「我是如何守約對待你父親──以撒,也必如此對待你」。

神過去叫以撒不要害怕,祂應允會與他同在;同樣地,神也要雅各不要害怕,祂會與他同在也下到埃及,神的同在是他們父子倆行動的最佳保證,神的同在伴隨著福氣,簡單的幾句話,帶上神的喜悅,並在未來的日子裡,帶有神對他們承諾的願景。

「夜間神在異象中對以色列」請注意,這異象是複數。在別是巴的那晚,神至少兩次向雅各顯現,對他說話。神給了兩個重要的訊息,第一,「我必使你在那裡成為大族」,化解了雅各害怕他的家族會被埃及人同化的擔憂,也解決他的後裔會喪失他辛辛苦苦所爭取的長子福分,而失去神在伯特利賜他後裔、土地與君王應許之疑慮。第二,「約瑟將他的手按在你的眼睛上(直譯)」,意味當他離世的時候,他的兒子約瑟──會闔上他的眼,也就是約瑟會完成他的遺志,使他能安然離去,神的保證化解了他擔心不能回到他家族的祖墳,等候神應許實現之疑慮。

雅各從別示巴起行


雅各一家人出發了!他帶著神的保證,浩浩蕩蕩地引領全家前往埃及地,也住在歌珊地負責管理法老的牲畜,也因著埃及人厭惡與牧羊人為伍,巧妙地與埃及人隔開,免去被埃及人同化的疑慮,而且全家族也順利度過幾年極大的饑荒……,一切似乎甚美好。

離開別是巴,他並沒有因為空間與環境的轉移而疏離神,甚至他最後活動的範圍僅剩下床,他仍跪在床頭上敬拜神。6他仍然心有遺憾,他仍念念不忘回到應許之地,他仍忘卻不了神親自告訴他關於後裔、君王、土地的應許。雖然他知道在他有生之年無法看見神如何實踐祂所說的預言,但他強烈要求約瑟,在他死之後要將他的身體葬在他家族的墳墓裡,繼續等候神應許的實踐。

看看以色列,想想自己,真希望自己也能學會幾件事:

學會在行動之前問問神,即使有很好的理由;學會主動到別示巴築壇,與神有美好的互動;學會將自己所有的交在神的手中;學會在神溫柔的回應與保證之後從新出發;學會無論環境怎麼變化仍緊緊抓住神;學會遙望神所預備的家鄉──天上之城。



註:

1.雅各之後以「以得臺」為他活動的根據地,其意為「羊群的高臺flock-tower」就是接近伯利恆作為看顧羊群而設的守望台(創三十五21;彌四8)。

2. 示巴也有「七」的意思,別是巴也有第七口井的意思。

3.參見「創二十八10」。

4.本節出自於《創世記》四十六章5節,《和合本》譯為「雅各就從別是巴起行」。

5.其實雅各被拉班欺詐工價的時候,神的使者也曾在他夢中呼叫他的名字一次,參見《創世記》三十一章11節。

6.《創世記》四十七章31節直譯經文為「以色列跪在床頭敬拜」。